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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 那年冬,渭水畔两颗墙头草的初见!(1 / 1)

冬十月二十二。

长安城外,龙首原内,渭水畔的河水,已然冰冷刺骨,但湖水中的鲤鱼,却依旧游的很是欢快,正如人世间,最强大帝国--唐国的王室--李氏一般。

当年,唐王室的先祖,自渭泗之畔揭竿而起,打下了唐国的江山社稷。

当然,这是史书上的记载,史官的春秋笔法,将历史的真相,淹没在了浩如烟海的长河之中。

对于唐王室而言,某些不光彩的事情,自然要改一改,用春秋笔法润一下笔才行。

否则,有着如此庞大江山涉及的唐王室,该如何防止后来者,跟他们的先祖,做同样的事情呢?

但在世外那不可知之地的记载中,唐国的创建离不开,一位从西陵藏书阁中,走下桃山的神官,那位神官就是‘夫子’。

渭水的河水涛涛不惜,恰如岁月一般,转瞬即逝。

对于,渭水而言即便是千年了,他也依旧还在,只是不知唐国,那鼎盛的社稷,还能否再延续千年呢?

“师伯,果真是闻名,不如见面啊!”

渭水畔庄渊,依旧是手持精致的鱼竿,蚯蚓做成的活饵,岸边的鱼篓子里面,依旧是空无一鱼,‘空军’最多不外乎如是。

而在庄渊的钓位旁不远,靠着百年份的九江双蒸打窝的夫子,听到庄渊这个,格外陌生的称呼,也是不由得感慨道:“你这个小子,我何时成为了你师伯,你这么乱认亲戚,陈某知道吗?”

“难不成,你也想要去,南海之上飘着吗?”

“我相信在渭水,钓不起来鱼的你,在南海的波涛之上,照样钓不起来鱼。”

钓鱼是一门技术活儿,虽然昊天从不让他,轻松的从河水里面钓上来鱼,但总有些比较白痴的鱼儿,自己就咬钩了。

但貌似他钓上来一条白痴的鱼儿时,他貌似也咬钩了,一个人间两颗,在墙头随风招摇的野草,在这条曾经李氏,最为看重的渭水旁相会了。

庄渊手握鱼竿,看着同样是‘空军’的夫子,怅然道:“我在知守观的时候喜欢看书,不论是什么书都喜欢看,所以自然知道得多一些。”

“我没有见过我的老师,因为我的老师,死在了千年之前,在西陵藏书阁,第五层的某个书架子上,有过一本日记,里面记载了很多,有意思的事情。”

“根据知守观祠堂的排位来看,我的老师姓李,但是名字早已无人知晓,我们姑且称呼他为李某,我的老师李某,在西陵大治两千三百五十二年六月,曾去了一趟西陵藏书阁。”

“跟一个陈国人,坐而论道许久,我想夫子您老人家,应该记得那位跟李某,坐而论道的陈国人,究竟是何许人也吧!”

“李某是在西陵大治,两千四百五十三年,夏五月乙亥,收的我师兄陈某为徒。”

“所以,夫子,我这一声师伯,应该没有叫做,毕竟哪一位修行者,会粗心大意到,将日记留在,西陵的藏书阁呢?”

谁家正经修行者会去写日记,还把心里话写在日记里面,走的时候还不带走啊!

当然,如果不是他昔日喜欢,去藏书阁看杂书的话,或许也就不会,看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。

如今,负责打理西陵藏书阁的人,应该还是那位陈国人,家族中的后辈。

只能说,夫子他老人家,跟他一样都是,在人世间墙头,随风飘摇的野草罢了。

在洞悉世界真相的道路上,他师兄陈某不及莲生三十二,他跟夫子不及他师兄陈某。

如果,陈某不是知守观主,那么或许需要,走过跟夫子一样的道路,才能够看清楚,世界真相背后的风景。

但莲生不同,那个家伙硬是靠着悟性,在未入五境前,就看到了世界的真相,屠灭世界便可‘弑神’于‘昊天。’

所以老乡宁缺,应该跟莲生,有些缘分在里面,一个要入天十三分,一个要灭了天。

“照你这么说,这辈分的确应该这么算,我当年走也的确匆忙了些。”

夫子手持鱼竿,看着那一尾逃走的鲤鱼,如是说道:“但换做任何一个人,碰到这种情况,都会跑路的吧!”

“在很多年前,我跟某个小道童,去了知守观看天书,顺便品尝了下‘通天丸。’”

“出了那座观后,我继续当我的神殿藏书阁守藏,而那个小道童,则是一路走上了,神殿光明大神官的位置,后来神殿派那个混蛋去荒原传道。”

“那个混蛋直接偷了天书就跑,我担心被那个家伙牵连,也只好撂下了神殿的职司,跑回了陈国,但我家人觉得,连神殿的神官都不想当,我还想干什么?”

“难道还想造反不成?”

那都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,就算是陈某都不一定,知道得这么清楚,所以那个时候的他,真的是相当的白痴,居然还写了日记,跑路的时候,居然还没有带走。

可跑了之后他又觉得自己不该跑,毕竟当年的知守观主李某,曾跟他坐而论道。

如果让现在的神官知道了,估计能被吓个半死吧!

庄渊象是一个十分认真的听客一样,说道:“所以您来到了渭水之畔,就真的带着人造反了,照您现在的性情而言,那个时候的您,真的很是勇。”

“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,跟神殿对着干,但神殿在乎的事情,知守观未必在乎。”

“只是岁月是一把杀猪刀,如今就连‘冥子’宁缺,就这么摆在了您的眼皮子底下,您都不敢直接,把‘冥子’宁缺给直接捏死。”

“您是在恐惧,由千年之前,那位创建了魔宗的光明大神官,杜撰出来的‘广冥真君’吗?”

“按照神殿的看法,我是一个典型的无信之人,即便是‘广冥真君’真的存在,昊天也不大可能,会阻止‘永夜,’因为从来都没有什么‘救世主’。”

是啊!

人世间怎么,可能真的有什么‘救世主’呢?

能够拯救自己的,从来都只有自己啊!

唯‘自救’尔,把虚无缥缈的希望,寄托在虚无缥缈之物上,这样的行为相当的白痴。

当年,他那位老师,之所以不在乎,创立了唐国的夫子,只是因为这个世界,从道门祖师,那个在赌坊输掉了家底的赌徒开始。

知守观就负责,拎着七卷天书,跟‘昊天’坐在赌桌上,进行一场‘零和博弈’!

‘昊天’负责给人类,阻挡世界之外的威胁,而知守观则引导人类,去‘信奉’昊天。

神殿的神官们可以信奉昊天,人世间的百姓也可以信奉昊天,列国的君主们,可以对着‘昊天’的塑象磕头,磕到冒黑烟。

他自然也可以去说服自己去信‘昊天’,但自从天启元年后,他就不再相信所谓的‘昊天’了。

因为‘昊天’开启了,破坏了这场‘零和博弈’的平局,那么他为什么要信奉‘昊天’呢?

而夫子他老人家,似乎是被庄渊说到了痛处,夫子的神色很是难看,那是一种要发火的节奏。

可不知为何,夫子终究是没有发火,或许是看在,他的鱼篓子里面有几尾鲤鱼,而庄渊的鱼篓子里面只有几条泥鳅。

抑或是看在庄渊,那一声‘师伯’上,那个时候夫子,与李某论道,也算是少有人知了。

夫子拔开了酒壶的塞子,痛饮九江双蒸后,说道:“照你这么说,我应该是恐惧被杜撰出来的‘广冥真君’,可你小子难道不恐惧吗?”

“我曾经飞上天穹飞了几十年,也曾下过深不见底的深渊,查找冥界的踪影,可找了很多年,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,根本就没有‘冥界’。”

“没有‘冥界’自然也就没有‘广冥真君’,可小馀帘却偏偏,将那位‘冥子’宁缺,送到了我的面前,难道你就非得,把通天丸借给,小馀帘吗?”

他看不明白,自然也想不明白,在这个时候,把一位‘广冥真君’的儿子,送到了书院后山,这就是逼着他,做出一个选择。

让一株在墙头,随风照耀的野草做出选择,这着实是有些困难了。

所以,在他想明白之前,他不想做出任何选择,可偏偏小馀帘,用庄渊的通天丸,救活了那‘冥子’宁缺。

虽然,他看了宁缺很久,但始终无法做出选择,可现在同样,随风招摇野草,也要逼着他做出选择。

这个庄渊一嘴一个师伯,却想要把他这个老头子,往一条很黑的路上逼。

“诶呀!”

“夫子,我钓到鱼了。”庄渊很是熟练提杆,将那一尾七斤重的鲤鱼,放入了鱼篓子里面,他一摊手,说道:“但‘广冥真君’的法器,就出现在您的眼前,您还是选择不相信。”

“但我觉得宁缺,身为广冥真君的儿子,或许有很大的运道,比那个自封的光明之子--隆庆的运气要好的多,或许他能够成为,夫子您第十三位亲传弟子。”

“那时,您才是真正的有教无类,连广冥真君的儿子,都敢于教导,我的老师李某,也不及您啊!”

“若是能够将光明之子--隆庆也给收了,那么夫子您老人家,才是真的‘天不生夫子,万古如长夜一般寂聊’。”

这个世界没有月亮,总是少了点儿什么,但他又不想,成为那一轮‘明月’。

毕竟,他也是一株,在墙头随风招摇的野草,保守派是他的师兄陈某,激进派是莲生三十二,他跟夫子是彻头彻尾的‘两面’派。

至于他那位老乡宁缺,真一个实干派,字面意义上的‘实干派。’

即便是,道门祖师那个老赌棍,也比不上宁缺,毕竟道门知守观,也只是在跟‘昊天’进行一场,永远平局的‘零和博弈’。

但宁缺却能入天十三分,这是真的神,无可否认的那种神。

夫子的脸色很黑,作为一个怕死的人,夫子一直都在找,那两个怂货,但没想到在龙首原的渭水畔,见到了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同类。

知守观主陈某,怎么就代李某,收了这样一个,放荡不羁的弟子呢?

还想着勾搭小馀帘,难道这小子,不知道小馀帘,上辈子是谁吗?

小馀帘要是真进了知守观的门儿,赶明儿就敢让荒人,坐到桃山的三座大殿上。

只是可惜,神殿那群神官,有不少聪明人,但大部分都是白痴。

“庄渊你跟小馀帘关系那么好,但为什么你说的话,却是这般的让人感到无奈呢?”

夫子继续说道:“如果宁缺‘冥子’的身份,没有被西陵贴遍天下前,我还能够捏着鼻子认了,可宁缺‘冥子’的身份,都已经被你遍传天下了,你还想着让我,这个还想活很多年的老头子,收了宁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。”

“你一口一个师伯,从头到尾都在坑我这个老头子,我如果收了宁缺,仲易就得给宣威将军--林光远翻案,但卫光明又没看错。”

“或许,在我看来为了,阻止‘永夜’干掉,一个将军满门,也算不得什么吧!”

庄渊一摊手,嘿嘿一笑,说道:“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,而人间最高的那个高个子就是夫子您老人家。”

“我只是单纯的认为,让宁缺这个‘冥子’活着,总比宁缺死了,让广冥真君看到夫子您老人家比较好而已,毕竟宁缺在后山。”

“其实,我跟三先生之间,只是单纯的友谊罢了,您还是不要想歪了。”

“象我这样在墙头,随风招摇的野草,哪里敢成亲啊!”

夫子大笑道:“你最后这句话,应该是我说才对,说起来那个时候,我的家族给我安排了一桩亲事,但是我逃婚了。”

“不过我并不后悔,人间真的很美,我还想再看一千年啊!”

荒原的烤羊肉、热海的牡丹鱼、燕国的驴肉、唐国的羊肉泡馍、南晋的清蒸鱼,他还没有吃够。

只是,冥冥中他觉得,自己可能会死掉,就象当年的李某,还有千年之前,那个坑了他的小道童一样死掉。

庄渊淡然道:“所以,无事就要逛一逛青楼,只是可惜夫子,你太老了点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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